红旗拉包尔分舰队往事第一章

第一章:海的女儿
向着大海的方向,许下一个愿望——《加贺岬》

945年5月,拉包尔。
5月的雨,对南半球来说,或许应该叫秋雨——尽管拉包尔地处热带,无所谓春夏秋冬。现在,雨正淅淅沥沥地从天而降,滴在南太平洋的泥土与海水中。
尽管已经是深夜,但大院内的小木屋里依然亮着灯光。灯下桌前,有几个身影正把酒言欢。
“也就是说,Admiral在来到海军之前就已经是一名陆军军官了。我听说在东亚,很多从陆军调来的指挥官都是精干的实力派。不知道在大家眼里Admiral是怎样的人物呢?”梳着米色双马尾的女士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投来一丝微笑。
“确实是这样哦”刚刚到来的黑衣女子把大檐帽挂到衣架上已有的一蓝一白两顶帽子旁边,在桌旁坐定。“我跟随指挥官阁下从中国东北到上海又到了这里,一路转战,他总是亲临战阵。至于你说的‘陆军来的都是实力派’,我知道像神尾前辈、久村前辈等人都是非常优秀的提督。我还听说我们提督以前的指导员也在海军干的风生水起呢。”

哈,不管你们怎么讲,当初我见到提督时他也就是那样嘛。”说话的人虽然留着帅气的短发,穿着帅气的衬衫,带着帅气的眼罩,但这些都改变不了她是个有胸的帅哥的事实。“想当初老娘第一次和提督比剑,那时候,唔唔唔唔……”
“姐姐你就不要误导新人了。我和提督比剑基本没赢过,何况我还听说提督是放了水才和你打平手的(?ω?) 。”
“剑术上的高低,我是不敢跟姐姐们深究。但战术上的发挥,我们司令的水平没的说。是吧,浅井先生?”
“的确。尽管飞行员不宜饮酒,但我和龙海君,代表全体飞行员和海军陆战队员,敬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是敬司令一杯。”

“提督啊,他有时候是个有点粗枝大叶又有点孩子气的人。不过心里确实很有责任感呢。”此前只是在吧台后默默微笑着的老板娘开口了。“这两年里我看着带出的航母舰娘与飞行员们担当起大任,看着舰队日渐强大,我真的很欣慰啊。”
“也是托老板娘的福,我才认识了提督,并成为这个舰队的一员。”新来的客人看到提督身边发话的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敬畏——对威权与风度的敬畏。“当初我第一次见到提督时,正好也是个雨天呢。到现在我会成为舰队乃至海军的标志性人物,也和提督的努力分不开。至于他坚持要把舰装上的标语换成‘为人民服务’,我也就不在意了——我尊重他的信仰。”
“呵呵呵,说起来,司令会关心我这样的人,我倒是很意外呢。我没有大姐那么风度翩翩,也不像老板娘那么知书达礼。但现在我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变成了舰队的书记员,实在是想都不敢想。呐,司令官,要不要再来一杯威士忌。然后,再给大家讲讲在上海时的事。”
每当她撩开一侧的刘海用双眼中恳切的目光望着我时,我总是难以拒绝。于是,我点头应允,思绪又回到两年前初到上海的时候……

943年4月,上海。在初步安排好住处后,领取了海军提供的被装,阿秋去购置生活用品,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虹口的海军司令部报到。拿着介绍信,我被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前。敲过门,喊了声“报告”,就被允许进入室内了。我推开门,却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位意想不到的大人物——海军司令,东亚联合舰队中方总代表,张爱莲将军。
“首……长……好”我一下子茫然不知所措。“放轻松,小同志。先找地方坐吧。”
接下来的谈话里,我正式了解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随着“人形战舰”计划的展开与东亚联合舰队的组建、扩编海军在招收大批新人(主要是负责操纵军舰的女孩子)的同时,指挥人员的缺口也在迅速扩大。为此PLAN一方面着手开设学校培训海军指挥官,另一方面则从陆军和空军抽调一批干部——尤其是来自炮兵与航空兵的干部——从较高的起点上调整为“水师提督”。

“出于保密的需要,我们这些派往前线的指挥官都要采用一个代号,或者化名,来称呼自己。以后你会在海外遇到很多我们的同志,但我现在还不能透露更多他们的信息。那么,韩秉正同志,你决定用什么代号称呼自己?”
我略做沉吟,答道:“行者,行者秉正。”
“呃呵,好个行者。你是要做打虎英雄还是齐天大圣呢?那么,韩秉正同志,自即日起,你转隶为东亚联合舰队PLAN东海分舰队的一名指挥官,代号行者,中校军衔。”(注:此时陆军还没有军衔,但海军为与国际接轨先行实行了军衔制。)
“当今天下大乱,希望你们这些后生维护好人类的安全,同时,也为祖国争取更大的利益。”临走时,张爱莲将军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一般说来,海军指挥官往往是从指挥一艘驱逐舰开始干起的。但我的经历可能就略有不同了。
一来,我以秋津丸的介绍人的身份,说服了机关的人,让她作为两栖攻击舰的操作手留在我的舰队中。而在我正式上任并与一位蓝色头发的白露级舰娘见面前,又先经历了两段奇遇。结果是,我在上任时麾下已经有了一支小舰队。

在我走出海军部大楼后不久,就在一个小巷里被一个手持砍刀头戴眼罩的小太妹拦住了去路。“哟呵,这位先生,看您这身打扮是海军的人吧。老娘没别的爱好,只爱找人比剑。阁下如果赏光就请应战。另外也不必喊巡警,他们是不会妨碍我的行动的。”

我这算是碰上了绿林好汉,江湖游侠还是上海滩的黑恶势力?看来这里还需要进一步的改造。而就现在的情况来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堂堂军人绝不向恶势力低头。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拔刀在手。
刀光剑影间,几个回合的较量后,我渐渐感到有些难以招架。虽说我也曾跟人学过一招半式的刀法,但对手的武艺显然比我高强得多。幸运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虽然攻势凌厉迅猛,但即视遇到破绽也只是点到为止。我后退几步,稳住阵脚,再次摆出格档的架势。但我的对手此时却收刀入鞘,放声大笑起来。

“小子,身手不错啊。初次跟老娘交手的人打成这样已经很优秀了。而且蛮有骑士精神嘛,我看你带着手枪也没拔出来。”
“彼此彼此。看你的行装,你是舰娘吧。要是真想害我,用舰装自带的小炮来一发估计我脑袋已经没了。那么,这位女侠,敢问尊姓大名?”
“老娘名叫龙天,是天龙级轻巡洋舰的舰娘。实不相瞒,我在这里就是考验新任提督的胆识与反应力。今后我也会带你熟悉海军的各项工作。合作愉快。”说罢,她向我抱拳致敬。
“在下代号行者。请多指教了。”我同样抱拳回礼。
和对方交谈了一阵,我认定这位有胸的帅哥确实是位自幼习武练剑的侠客,不是什么黑恶势力——尽管不久我们就遇到了真的——还有我日后最为亲近的友人之一。

那是一个在巷子里被几个持刀劫匪劫财劫色的十七八岁的卖花女。好在我和龙天——或者说,天龙,路过。那几个毛贼很快不是被砍翻就是被锤晕。惊魂未定的少女连连向我们道谢。为稳妥起见,我们主动提出先送她回家。在路上,她道出了自己的经历:
她叫谢早霜,父母在几年前的深海袭击中不幸遇难,幸而得到一家酒馆老板娘的收留。她就在店里帮工,做酒保。但酒馆老板娘经常出远门,不让她住在店里,也不讲去了哪里。于是早霜也卖花维持生计,只是这次不巧遇上了歹徒。

早霜询问着该如何向我们表示谢意,而我脑中则突发奇想:“少女,人形战舰计划了解一下?”(不对)
我表示,我不要她的钱,也不要她的花,只要她的人(也不对)。我提议她去参加舰娘资格认证,尽管这意味着让她以身犯险。不过早霜看起来并不在意,似乎还有些高兴。她对我说,“既然您是海军的指挥官,而我很可能成为一名‘舰娘’,那么,以后我就叫你司令官了,好吗?”

回去的路上,早霜提起,经常有些神神秘秘的人来到店里,而老板娘会带他们到里面的房间去,像是在商谈什么事情。
她还提到了她的朋友,老板娘的义妹。每当老板娘不在时,早霜和这位大姐姐就经常住在一起,玩在一起。走在街上时,大姐姐高挑的身材,火红的长发,还有火红的油纸伞总是能吸引一大片男女老幼惊艳的目光。“有过不少小伙追求过大姐,但她都谢绝了。要我说,像司令官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军人才配得上她呢,呵呵呵……”

值得高兴的是,早霜顺利通过了舰娘资格认证,而且适应配备的还是新锐的夕云级驱逐舰。另一边,我也见到了计划中编在我麾下的白露级舰娘:在走廊的拐脚处,一头蓝色长发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出现在我面前——然后一头和我撞到一起。“对不起对不起,撞到提督了,真是万分抱歉。我就是五月雨,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护卫任务,就交给我吧。”
虽然心里充满了“你这个样子真的不会和要护卫的对象撞到一起吗”之类的吐槽的话,但我脱口而出的还是“请多指教,希望今后合作愉快,共同进步。”
“嗯,五月雨会加油的!”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我还是忍俊不禁。

依照先前的安排,天龙作为我的直属教官编入我的舰队。而秋津丸作为两栖攻击舰,在现在一时没有登陆行动的情况下,被派去执行运输护航任务——毕竟她搭载着飞机还能用作护航航母。
我拿到三艘舰的战力数据时,发觉自己面临着一个尴尬的问题:为了便于评估舰娘的战斗力,苏联人设计了一套从一级到十级的评价系统,将各型战舰分级。天龙虽然是轻巡洋舰,但其舰体设计世界较早,战力评级只有三级。五月雨所属的白露级驱逐舰则是七级船。至于早霜,她的夕云级作为最新锐的舰队驱逐舰,分级则高达九级。一番思索后,我便决定以早霜为临时旗舰参加训练作战。
第一阶段,我和其他一群新人,在PLAN的一大名舰“重庆”的麾下受训。起初我还诧异于这位教官为何有着西方人的面容,后来当我得知她来自老牌海上强国时也就恍然大悟了——据称她是在深海生物彻底封锁住欧洲通往远东的航线前冲破重围来到远东支援我们海军建设的几位舰娘之一。毕竟自己祖国的现代海军刚刚起步,军中也就有了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比如来自不列颠的重庆,来自日本的宁海、南昌,来自苏联的鞍山、长春,等等。

一艘(和驱逐舰差别不大的)轻巡,两艘驱逐,正好是一个小型驱逐舰支队。航行,巡逻,警戒,搜索,护航,协同;主炮,鱼雷,高炮,深弹,声纳,雷达;炮击,雷击,防空,反潜……这些海战的基本功就是在初到上海的几个月里练就的。
时间长了,我们也开始受领一些作战任务——主要是跟随大部队清理近海的深海舰只与潜艇,以及为往返于上海和长崎的运输船队护航。期间有几次作战,我们还得到了野马、雷电与图二的空中支援。但我清楚地知道,如今第一岛链内的制海权得以恢复,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由实力尚可的岸基航空兵奋力抢下来的制空权。如果我们想走向深蓝,收复大洋,就要靠舰艇部队自己的力量了。

之前我本以为除了由女子担任的舰娘以外,一艘船上怎么也该有一些其他操作人员。但当我真正登上一艘舰娘操控的军舰时,看到的却是一个个字面意思上的精灵在操控各种装备。我只能说,这些蓝精灵或者霍比特人一样的东西严重挑战了我的唯物主义信仰。但考虑到这个世界上已经充斥着诸如变异的深海生物,攻击人类的幽灵船之类的牛鬼蛇神,我们这些得力的助手也就没那么让人怀疑了。

转眼间时间到了七月。这天我带着手下四员干将(虽然也只有四人)进行着船队护航任务。返航途中,行至长崎与上海之中的海域,海上起了大雾。我下令各舰提高警惕,注意观察。

接敌时,雾气稍散,船队正以12节航速向西南方行驶。据担负右翼警戒任务的五月雨报告,舰队航向两点钟方向,发现不明舰影四只,无线电、灯光询问均无回应。我下令,拉响战斗警报,全舰队进去一级战备。天龙带运输船航速提至18节左转90度向东南方退避,并以主炮相机支援;我则带领两艘驱逐舰,早霜在前,五月雨在后,以反航战拦阻不明舰只。
经进一步确认,敌舰为深海轻巡一艘与驱逐三艘,以单纵阵,三十节以上航速来袭。我下令,驱逐舰释放烟雾,隐藏运输船行踪,并发射第一波次16条鱼雷,以期先手毁伤敌舰,搅乱其阵型。同时,天龙向上海、釜山、济州、佐世保发电报告战况并求援——不过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天上又有大雾,指望着增援是基本不可能了。唯有依靠自己的力量跟深海栖舰拼个你死我活。

我看着身边的早霜,稍让我意外,但细想又不算意外的是,她脸上现在没有分毫惊慌或恐惧的神色。“怎么样,敌众我寡,有把握吗?”
“呵,没问题,我看着呢。司令官,原来你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自信啊。”此时她已经撩开了一侧的流海,一边把握着方向,一边注视着敌舰的动向,而置周围激起的一股股水柱于不顾。“就这么想让我来做你们的对手吗,那就放马过来吧!”尽管只是低声的自言自语,我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不久后,敌舰阵型就出现了混乱:一艘驱逐舰爆炸起火,不久就沉没了。其他几艘敌舰也纷纷调整了航向——这是先前发射的鱼雷命中了目标。同时,我方两舰抓住有利战机,向因规避鱼雷转向而露出大侧面的敌轻巡进行一轮速射。透过望远镜,远远地可以看到橘红的火球在敌舰的上层建筑上绽放开来。“呵呵,真是傻瓜(baka)一样,那么直直地往前开。”早霜依然在吐槽着。

然而,形势依然不容乐观。海上依然是敌方占优势。我呼叫天龙赶来支援,但她报告受到了新加入战场的一艘敌方驱逐舰的纠缠,正在全力驱赶。
按说如果是单纯的水面战,此时我们以“拖刀”的方式与敌周旋正合适不过。但有运输船在,想跑是不可能的——我可不想当方伯谦第二。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我让早霜和五月雨分头行动,向敌舰队两翼迂回突击,准备近战——一是分散敌舰火力,二是万一要跑的话至少能分头跑掉。

接下来是一场你来我往的炮雷混战:敌舰纷纷中弹起火,但大多集中在上层建筑。早霜把着方向左右转向,闪过了几枚擦肩而过的鱼雷,但舰首还是挨了几发炮弹,烟囱也被一发未爆弹穿了个窟窿。此前为了防止殉爆,我一直没有下令进行鱼雷再装填。而当五月雨报告她的前鱼雷发射管被打坏时,我不由得暗自庆幸:要是93式鱼雷被引爆,我搞不好就要跟那个好动的蓝发女孩说“沙扬娜拉”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战况陷入了胶着。天龙为保护运输船无法脱身,早霜和五月雨则灵活机动,躲过了所有打来的鱼雷和大多数炮弹,但还是不同程度受了轻伤。而敌舰虽然也挨了不少炮弹,还有几处起火,但我们的高爆弹还是难以对其造成致命伤。如果这么下去,最后落败的肯定是我们。
在这个当口,早霜的舰体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炮。这次舰桥上的玻璃也悉数震碎了,如雪花散落一地。在我被震得跌倒在地前,一片碎玻璃就先在脸上留下了红色的划痕。
早霜过来扶我,但我抹了把脸,摇摇头。“我没事,只是皮外伤。你专心指挥,不用管我。”于是就赶紧支撑着站了起来——大概是不想在她面前丢脸示弱吧。

在我起身时,则看到了一幕奇景,大概是终身难忘的奇景:
浓雾之中,一艘驱逐舰全速破浪驶出。船体有着正常的银灰色涂装,桅杆上猎猎飘扬的却是一面黑旗。这艘阳炎级驱逐舰一边打出灯光信号“我是友军,请随我来”,一面向敌舰投以骤雨般的炮火。其装填速度之快,命中率之高令我咋舌。接着,我看到她向敌舰发射了一轮鱼雷,然后在短到难以想象的时间后发射了第二轮!两艘深海驱逐舰中雷沉没。
战场的局势瞬间逆转!

在三舰的围攻下,敌方轻巡也渐渐停止了抵抗。在我回过神来,向神秘的战友发出询问讯息的信号时,她又只是转头离开,消失在了浓雾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我用望远镜看去,也只是望到了一个着白色水手服的身影,同样举着望远镜看过来,同时挥手告别。

此时此刻,我呆呆地立在舰桥的窗户——应该说,是窗框边,又看看身边的早霜,完全难以相信这几分钟里发生的一切。接下来,心中庆幸、欢喜、感慨、赞叹等等感情便一起涌了上来。“鬼使神差”地,我伸出双臂,把身边刚刚为我打赢了一场恶战的女孩一把搂在怀里,在她的脸颊、脖颈上恣意亲吻着。“我们赢了,我们活下来了……”而早霜则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她才轻轻地把我的脸推开。“司令官你还真是爱吃豆腐啊。” “没错啊,麻婆豆腐,铁板豆腐,日本豆腐,小葱拌豆腐我都……”话没说完,我的嘴便被炙热的双唇封住了。“司令官还真是个笨蛋……”
“提督,早霜,很抱歉打扰你们。”通讯器里传来五月雨的影像,我和早霜赶紧分开,并排站着,装作无事发生过。“你们看,敌舰在变……”
是的,那条船是在变。被深海腐蚀的船只,会发生种种变化,比如船壳的腐蚀变色,上层建筑的邪恶装饰等等。而此时,敌舰上的腐化迹象竟然正在褪去:船体上的贝壳、海藻一层层剥落,舰体上的混沌标志也纷纷掉入海中。不到十分钟,它就完全恢复成了一艘正常人类船只的样貌——虽然还是千疮百孔,破损不堪——而且还是一艘我们熟悉的天龙级轻巡。

这个当口,天龙也解决掉了另一只深海驱逐舰,赶了过来。看到熟悉的舰影,她也表示惊诧和疑惑。像这样的情形,我们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为了搞清楚情况,我决定冒一次险。“早霜,降低航速,准备靠帮,我要亲自登舰去看个清楚。五月雨,备好火炮鱼雷,做好警戒。天龙的话,如果愿意也来一趟吧。”我戴上防毒面具,拿出C96,一发发压好子弹。又将秋水拔刀在手,准备跳帮。

接下来,我一跃跳上不明船的甲板,穿过支离破碎的走廊,硝烟弥漫的过道,踏着混沌标志与虾兵蟹将的碎片,登上了舰桥。
难以置信,这艘刚刚还是深海船只的轻巡舰桥上,此刻正横卧着一名人类女性(裸体的)。看样子,她是从旁边蛹一般的“壳”里脱离出来的——或许那就是深海舰船的“舰装?”
随我而来的妖精围成一圈持枪警戒,我则满满靠上前去。
她还活着,头发和天龙一样是紫色的。没有携带武器(废话),除了一些划伤外也没有别的身体异常现象。只是背上从脖颈到脊椎一线有一排点状伤痕。
用枪口拨开她面前的头发,那面容似乎有点熟悉。她睁着眼,但似乎还没有恢复意识。耳边回响着的则是大梦初醒般的呻吟。
此时,天龙也来到了舰桥上。我还没说什么,天龙便一下子愣住了。“龙田!”天龙发出的几乎是一声哭喊。她把刀扔到一边,扑过来把地上的神秘女子揽进怀里……

两个月前
自从第一次和天龙比武过后,我越发觉得自己的剑术和真正的习武之人还有很大差距,便决心向天龙拜师学剑。而天龙也贯彻了她一贯的豪爽作风,一口答应下来。
一天晚上,我来到天龙的住处,准备叫她一起去体育馆练剑。但我一推开房门,就看见她搂着一个陌生小伙子坐在床上(一般人碰都别想碰的地方),兴高采烈地交谈着。见我来了,天龙站起来,神采奕奕地向我打招呼。“提督你来的正好,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在下龙海,久闻先生大名。”
我只是简单同他握了握手,便声称“今晚海军部还有作战会议,我就不去练剑了。抱歉,失陪。”接着就转身扬长而去。

在市区的天桥上走来走去,我心里充满了八卦的想法。“嗯……天龙,她有男朋友?她会有男朋友?不对,龙天(天龙的本名),龙海,颜色相近的紫发,说不定是她的兄弟?嗯,明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第二天一早,天龙就找上门来,“昨天提督你跑哪去了,我弟弟难得有空来看看,我本来还想让你们比试一下的。你不在真是可惜了。”
果然是她弟弟!
“是吗……这样啊……”我顾左右而言他“你叫龙天,你弟弟叫龙海,大海和天空都有了,是不是应该把海陆空凑齐啊。”

没成想,天龙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是,是啊,以前我也有个妹妹、龙海的姐姐。两年前我们一起加入海军,成了第一批‘舰娘’。那时候深海的进攻是那么猛烈,几乎每天都有海战爆发。很多同伴牺牲了,而我妹妹也不幸……”讲到这里,天龙哽咽了。
“真是抱歉,天龙。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会引出这么不幸的经历。不过啊,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英勇战斗,这样才能不负我们的亲人和家园,不负使命与责任,对吧?”
这天,我们一行人来到海边,各自在纸条上写下心中的愿景——愿逝者安息,愿生者安乐,愿家乡安宁,愿天下安定,等等——随后,将装着心愿的漂流瓶放进曾经安宁祥和,如今却暗潮涌动的大海,漂向远方……

……
现在,情况似乎很明了了。无论是照片与本人的比对,还是确认身份的问题等等,各种迹象都表明,眼前的人,且不说身体是不是原来的身体,但至少在人格上,她就是天龙的妹妹,已经战沉的龙田。
我们把龙田抬上担架,运回早霜的医务室。好在她伤势不重,意识也还清醒。至于她原来已经破损不堪的舰体,则由天龙做雷击处理。一到达上海,我们就把龙田送到卫生队接受护理。而我,一办好住院手续,就直奔重庆那里,向她汇报此次战斗的所见所闻。

“你们救起了龙田,这倒也不奇怪。毕竟以前也有过舰娘战沉后被转化为深海舰,亦或深海栖舰在被破坏后重新变回人类的记录。至于那神秘的救星,”重庆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调整心情,“我想你们是见到雪风了。”
“呃,阳炎级驱逐舰雪风?”
“或者叫丹阳——那是她在我军序列中的名字。”
讲到这里,重庆的脸上泛起了悲愤感慨的神色。她的讲述,把我带回了941到942年那段最艰苦卓绝的日子。

那是‘人形战舰’计划刚刚开始实施的时候。由女性驾驶战舰,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我们这些不久前还身处闺房或者闲杂岗位的年轻女孩,一下子就成了海军的主力了。然而,战况紧急,刚走上战位,就要投入火线。所以,许多同伴牺牲了,而活下来的则在战斗中砺炼得越发强大。雪风就属于后者。
“她参加了许多九死一生的恶战,有几次甚至是全舰队的唯一生还者。不知她是战技太高超还是运气太好——我想是兼而有之——几乎每次雪风都能毫发无损地归来。渐渐地,有传言说她消极避战,也有人说她是克队友的灾星。但我知道这都是无稽之谈。我也曾和她并肩作战。她的英勇鲜有匹敌,她的战果不容置疑。
“尽管如此,她还是为战友一个个受伤乃至战死而愧疚痛苦。最终,她在一个雨夜带足了燃油弹药,挂上表示祭奠的黑旗,与我们这些战友,甚至是已经定下终身的提督不辞而别,消失在了夜幕中。此后我们也时常收到一只不明身份的驱逐舰突然出现猎杀深海船只的报告,也有过她靠港补给的记录。但大多数时候,我们都默认了丹阳作为独立个体存在的事实。

“那么,行者同志,这次的作战已经证明了你作为一名舰队指挥官的优秀素质。今后,你将正式独立统领一支分舰队,并获得更高级舰种的指挥权限。首先是一艘轻型航母,学习舰载航空兵的指挥运用。之后,还有更多的战友。祝你好运。”重庆眨眨眼,微微一笑,又补充一句“此外,我们会考虑为龙田重新打造一艘新舰体的。”
两星期后,我来到体育馆,看到的是整整齐齐英姿飒爽的一家人:手持打刀的天龙,使用薙刀的龙田,和挥舞着野太刀的龙海。三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一如那张他们三人儿时一同练武的照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