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敌准备第二章2
第二章2
食不甘味。
我瘫在一张军用折叠椅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提督室外无垠的大海，顺便压榨我剩下的寥寥无几的几个脑细胞挤出来这四个字。想起来刚才那个食堂里面还有一个写着“间宫甘味屋”的横匾，真是讽刺。
我不能说间宮做的饭不好吃，那既不客观，也对不起间宮在这顿饭上付出的心血。坦白的讲，这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美味的食物之一，唯一能与之匹敌的，估计只有我在庆祝三年战争胜利时蹭的那顿国宴流水席了。这顿饭是中式料理和日式料理的结合，虽然限于材料的稀缺，很多菜并不是非常的标准，但还是做到了相得益彰。几道炒菜色香味美，即使只是平常的家常菜色，间宮还是有能力让它们吃起来让人回味无穷。小葱拌豆腐让人胃口大开，醋溜土豆丝则酸爽可口，鱼香肉丝香甜下饭，葱爆羊肉鲜香不膻；而日本料理也不逞多让，寿司虽然配不到生鱼片，但仅仅是蟹棒就让它的味道赞不绝口；烧烤的是海边捕捉到的海味，虽然种类不一稍显杂乱，但送到端上桌送到嘴里都是色香味俱全，炸虾更是一绝，看起来金黄酥脆问起来喷香扑鼻咬上去外焦里嫩入口即化。要是让那帮老兵油子知道我在吃这种东西，估计得先拉着我出去批斗一个钟头。
吹雪说间宮真正的拿手菜是各类甜食，当然现在是做不了了。间宮向我许诺以后有条件了一定加倍的补偿这顿放所欠下的甜点，我也理所当然的跟她说不用客气，另外在内心独白里吼上一句：小太爷我宁可滚回战壕里啃上半个月的压缩饼干脱水蔬菜也不想再来一次这么累的山珍海味了！话说回来这勉强算是有了海味，不是也没有山珍吗？
言归正传，本来呢，这么美味的饭菜配上一桌子美女，我这一条贱命要是知道有这么一天做梦都该笑出来了，可实际操作起来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毕竟吹雪的屋子和大淀已经给我打了预防针了，我要还是那么神经大条嘻嘻哈哈的过去，我还真怕没两天就被她们当猪肉给卖了。
打起精神去吃饭，在席间把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拎到脑子里涮一涮想一想，还真感觉镇守府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间宮基本上没有上桌子，在桌子上也没有吃几口。说是在做饭，实际上这几道菜需要折腾这么长时间？再说了，准备了一上午，该洗洗该切切的早就处理好了，现在就炒个菜下个锅就行了，用得着折腾一个多钟头？这分明是摆明态度不想掺和我们的破事。我该干活干活，你们怎么折腾不关我事。其实除了吹雪剩下这三位舰娘的态度都是类似的。明石直接从工厂过来吃饭的，衣服也没有换，和吹雪的军大衣一块挂起来，两件一起显得姹紫嫣红的还真有点好看。明石和间宮不太一样，进来放下衣服洗了手和我打过招呼之后，提起筷子对着饭菜就是一阵猛刨。偶尔喝口酒抬个头，或者就在大淀说话时补充附和几句。而大淀说的也不多，就是一些官话套话，把我在各种会议上听到的话再给我套一遍。顺便祝个酒，大淀喝的不少也显得有点醉，吃完就回去睡了。除了这些，大淀做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吹雪的话了。
吹雪说的是最多的了，比我这个提督还多点，她也始终把握着话题的主动权。我倒不在乎吹雪是不是喧宾夺主了，但她真的是以一人之力在维持整个饭桌的气氛。吹雪完美的扮演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形象，始终保持着新鲜感并且对我问这问那试图让我多说两句。这倒是没什么，她一直都是（或者说在扮演）这样一个给提督提供服务创造便利的身份。但问题出在，几乎每次谈话将要转到涉及到我的黑历史的部分时，吹雪总能巧妙把话题的转移掉，我后来甚至于估计将谈话往对我不利的地方引，结果吹雪都能轻松应对，无论是通过喝酒还是自述身世的方式。这透露给我了如下几个信息，第一：吹雪展示出一个姿态，她试图接近我并和我站在同一阵营；第二，吹雪熟练的掌握着谈话的艺术，至少她的语言能力和逻辑能力不在我之下；第三，吹雪对我的黑历史了如指掌，至少是档案上写‘清楚’的黑历史。
我不知道吹雪到底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还是还是向我表示善意。但态度是可以伪装的，善意也同样如此。我不能通过一个舰娘的言语来断定她对我的态度，不过这次让人如坐针毡的饭局还是向我展示了一些东西。同样是在这段谈话中，吹雪表现的十分积极，她试图通过语言来表现自己并向我展现一些东西。而大淀明石和间宮三个人的态度则显得消极，这或许和她们的身份有关。间宮三个人是后勤舰娘，而吹雪只是一个普通舰娘。提督可以命令普通舰娘做几乎任何事情，从出击远征演习等等公家活计，到当秘书舰的泡茶跑腿甚至于种种私密服务，都是普通舰娘可能会遇到的。因此，向提督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以祈求提督对自己高抬贵手，也是可以理解的。而几位后勤舰娘就没有这样的麻烦，她们在编制上和镇守府在同一级别，简而言之就是，只要镇守府存在，她们就不会消失。因此她们不需要对自己的提督献殷勤来维护自己的地位，提督也无法用解体和送命的方法来要挟她们，也许这就是总镇守府想出来的制衡提督之道？如果真是这样，总镇守府也真是异想天开。首先，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镇守府的后勤舰娘都像我旁边这三个一样不被强权胁迫不被利欲熏心并坚持与提督黑恶势力做顽强不屈的斗争，而且这种斗争除了互相找不自在之外的意义，我也没有发现。另外我也不知道她们这样做是为了遏制提督过大的权力，还是为了坐地起价而装一下高冷，如果提督出价合适之后马上同流合污。想想那无数个被我军肃清的镇守府，我真是对这个监管手段相信不能。
本以为到了镇守府就能和没完没了的关系算计人情扯皮厚黑学告一段落了，谁知道现在不仅还是看人脸色过活，而且还觉得自己还更被动了？是不是因为我不该把把柄放在她们手上？但我告不告诉她们其实没有关系，那么大的新闻她们也应该都知道，还不如开诚布公，把对事情处理的权力交给她们。这样我反而可以通过她们的反应来推断出她们的为人，获得后发制人的优势，反正提督是我，虽然这么说很自以为是吧。
把身子转回屋里，顺便把思绪收了回来。我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将这个镇守府管理好，如果这个镇守府还是像现在这样凄惨破败，那无论我和这些舰娘怎么折腾，都毫无意义。说起来我刚刚知道为什么军大衣是这个镇守府的标配，因为这些舰娘除了建造出来时自带的衣物外，并没有配备其他的衣物。根据总镇守府的官方说法，舰娘的衣服和她们的能量盾是一体的，所以总镇守府就没有给舰娘配备除了初始服装外的东西。但实际上根本就是懒得或者说没钱发，要不那些军大衣是怎么发的？这地方根本没有暖气，自来水也好不到哪去。战争时期一切物资以满足军队需要和工业生产为第一要务，现如今战争刚刚结束，市民日常供水才刚刚做到24小时供水，我们这么偏远的镇守府，一天能把指定时间的水供上就不错了。海水淡化设施？做梦去吧，国家有闲钱也不会闲到给每个镇守府配上这玩意的，何况现在无论是工业生产还是财政能力都不允许国家在这多管闲事。小清新什么的，攒一个礼拜水才能洗一个澡看他们还想的起来这事吗？电倒是能供上，毕竟这地方也还算是个有军事价值的设施，因此一个凝聚了科研人员的汗水和智慧的伟大结晶就静静的卧在仓库的某个角落，时刻准备着为了镇守府的供电事业做出伟大牺牲。那就是一个经过特殊设计的，可以使用舰娘专用油料作为燃料的小型供电机。有了它，舰娘们再也不用担心供电站过载爆炸而洗不了热水澡了，后勤人员再也不用担心供电线路被深海炸了得着急忙慌的四处维修了，提督们再也不用担心在和舰娘挑灯夜战的时候突然停电了，真是太棒了！
水电气，对还有个气，这地方用的是煤气罐。刚才吃完饭我又绕了一圈想去仓库拿点东西充实一下我的提督室，结果刚走到间宮甘味屋的后面放杂物的屋子里就整整齐齐的排着十几个锈迹斑斑的煤气罐，和旁边的蓝色储水桶大眼瞪小眼。煤气罐没什么，锈迹斑斑也无所谓，反正那些舰娘们的军大衣也没干净到哪去，小清新什么的也早被我扔出脑海了。但你们在厨房放民用级别快过期的煤气罐是几个意思？就嫌那个军火仓库放的位置不够好一次只能炸掉大半个镇守府吗？看样子以后还得和煤气公司打好关系，油气资源及其附属产品在中俄交恶北疆大部沦陷海洋航线遭封锁沿海油气生产受到极大干扰时，早已是供不应求 ，节衣缩食为了强军已经过了三年，估计很少有人还记得天然气阀门怎么开了。在这个大背景下，煤气愉快的复活了，并成为广大人民群众的主要（唯一）燃料来源。镇守府好像也没有享受到军队食堂用天然气烧火的待遇，我甚至还在那个屋子里看见了成堆的木柴，好像那几个后勤舰娘也不怎么好过啊。刚想起来我这顿饭算是吃掉了她们几个攒了好几周的好吃的，突然有点小羞愧。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我们打仗的时候比现在可惨了不是一点半点，有时候情况特殊几天都上不了厕所，浑身发臭皮肤溃烂再喝点脏水什么的，能活着回去就玩命擦药水喝打虫药吧。按这个标准看让舰娘们吃点苦也不是不可以，也可以锻炼她们的战斗意志。但是磨练意志不是通过没事找罪受的途径实现的，我们现在这样根本就是后勤无能效率低下的范例。所以这是问题，有问题就应该解决，解决了这些问题还可能获得舰娘们的好感和自己的舒适，那怎么解决呢？去把自来水公司和煤气公司拆了？好像不是这么个事，那找上级镇守府管理部门？也不好，虽然叶家乐应该说了让他们照顾我，但说是这么说，我要是真一过来就找上级的事，给人家留不了什么好印象。我也没有拜访一下上级和旁边镇守府的同事呢，太过张扬影响可不好。这么算来算去，能利用的门路就不多了。
还是找叶家乐吧，反正他说的欠我的迟早要还，他那么想还我可不拦着。
正在我绞尽脑汁的思考者如何把叶家乐榨干用尽时，门被推开了，一脸无辜的没穿军大衣的背着一个像是锅炉的背包或者说像是背包的锅炉的吹雪站着门口。她的左手握成小拳头举在半空之中，似乎想要敲什么东西。
“提督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敲门的力道太大了，把门直接给敲开了.....万分抱歉！”
这理由你信么？有话说话这么着是准备骗鬼啊？“别别别，是我没有关紧门，不是您的责任。话说回来，您背的那个东西，就是舰装吗？您现在背这个干什么，您不冷么？还是说您现在必须要出海了？”
“不是不是，我是来给您暖身子的。”
“用舰炮？”
“不不不不是。”
“鱼雷？”
“您想到哪去了？”
“三棱刺刀？”
“呜呜呜.......”吹雪终于放弃了解释，转身把门关上。然后走到我的箱子前面朝着我并把臀部后蹲，然后双手握拳做出一幅用力的表情。正当我以为她将会成功的克服由于长期食用过期的储备食品带来的便秘时，她真的一泻千里了！她的锅炉或者说背包的一个烟囱里喷出了一道黑烟，闻起来像极了绿皮们的不合格式混合燃料燃烧时发出的诡异味道，不过室温算是一下子上来了，还有点在烤火的感觉。
“现在镇守府里没有暖气，这个提督室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烤火的东西，所以我就想到用舰装给您暖暖身子，这是秘书舰应该做的。可能有点味，请您忍一下，另外晚上的话......”吹雪的脸色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努力过度，还是为她没说出口的话。
“多谢您的好意，吹雪秘书舰。但我的身体没有那么娇弱，我也更希望舰装和资源用于抵抗外敌而不是供提督享受上，以后就请不要这么费心了。话说回来，我现在想定一批御寒的衣物，不知道您能不能把几位舰娘的身高三围等等信息给我一下？”
“有新衣服了？当然行，我可以给您，但是......”吹雪的眼睛闪出了一道亮光，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您不用这么麻烦的，现在搞到衣服毕竟不太容易。还有我们随着出击和建造还会有很多新舰娘加入，现在预订可能为时尚早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想欠我人情还是镇守府真的有麻烦点的事，但她说的理由有足够说服力，我无法也没必要反驳，只能转移话题。“那么好吧，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另外您过来不是只为了给我暖暖房子然后咱们两个就在这大眼瞪小眼吧，一定有些正事对不对？”
“是的，我现在是给您带来一位妖精，她负责指导您在镇守府里完成一些最基本的指令和管理工作。”吹雪说这段话时，看似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但细品之下倒有一种刻意掩盖恐惧的感觉，我不禁对这位妖精大感兴趣。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真的妖精呢，我的兴趣就更浓厚了。
“好啊，我倒想看看这位得让我们秘书舰亲自引荐的妖精，是何方神圣。”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正身迎接这位大仙。
门口的黑暗摇动了一下，然后走进了了一个...